露许之

出来依旧一吟身

【全球通史城拟43h|10:00】Glorreich.

本文名中文翻译为荣光之下。

勃兰登堡:达维德·冯·弗里德里希

柏林:卡尔·冯·希尔施莱特

下一棒:@季蓼 

参考资料多,有空整理出来


  

  

  

  

  

  

  

  荣光之下,皆是伤痕。


  

  卡尔在一片废墟中找到达维德的时候达维德受了重创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强忍着耳鸣声卡尔背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达维德走回了柏林一座未被战火摧毁的城堡。


  1640年达维德的伤依旧没有好转,卡尔和他都明白只有让这个国家真正走出苦难才有办法让达维德好转。不用达维德挑明卡尔也明白他们已经在覆灭的边缘了。


  达维德受伤的时光里卡尔总会在花园里待着,他在逃避,他曾以为中立政策会让这个国家好起来可惜事实并非他所愿。这里空气很好却隔绝不了战火,他有些烦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腓特烈·威廉第一次来到这里便看见花园里的卡尔他让马车停下,一人向卡尔走去。卡尔注视着威廉然后缓慢行了个礼,他低下头时一双手将他扶起“你是柏林?”

  “是。”

  “想摆脱现状吗?”他的声音威严又带着十足的自信。

  卡尔一怔想到病了许久的达维德“当然。”


  腓特烈·威廉有了些许欣赏“那便将你们的力量献于我,不再藏匿野心,而我将带领你们走向荣光!”


  也正如他所说,勃兰登堡一普鲁士这个国家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达维德的意识终于恢复了过来只不过身上还是留下了疤痕。


  “战争后遗症?”卡尔轻笑着察看他的伤口:“这都是光荣的痕迹。”说完他忽然冷下脸“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达维德叹了一口气,拍拍卡尔的背“会有很多次的,你我都知道除非我们消失了或者有一天世界真的和平了。”


  卡尔在达维德旁边坐下“会有那一天的。”


  达维德没反驳,只是会有这样一天吗?卡尔,别傻了,我们早就不是孩子了。但他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梦还没破碎,何不继续进行下去?



  

  1701年1月18日,勃兰登堡-普鲁士公爵腓特烈三世在哥尼斯堡加冕成为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一世。

  

  一向冷漠的卡尔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叫普鲁士?哪勃兰登堡呢?卡尔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身后的达维德。

 

  达维德脸上仍是淡淡的笑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流转在空气中,却不曾有一丝毫留给眼前这样温柔的他。


  卡尔一步一步走向他,卡尔沉默着手心被自己用力地掐着。达维德温润的声音融在空气里“恭喜啊,卡尔你还是首都。”

  卡尔知道他在真心祝福自己可他心里只剩下了酸涩:“为什么…不是你。”

  “哈哈哈,你在担心我吗?我不会消失,只是力量不比从前。”达维德将他的手抚平“我说了,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柏林小先生。”达维德牵过他的手恭敬地落下一个吻。


  

  

  1730年弗里茨和朋友汉斯·赫尔曼·冯·卡特逃往英格兰。这件事卡尔和达维德都知晓,但他们都没告诉腓特烈·威廉一世,最终纸包不住火还是失败了他们被囚禁在德波边境的小镇昆斯特林,在这样一座小镇里弗里茨最好的朋友卡特被处决。


  在目睹朋友被处决时一双手覆上了弗里茨的眼睛。


  “别看。”是达维德,弗里茨没哭出声眼泪却浸湿了达维德温热的手。

 

  还是个孩子啊,达维德轻轻拍了拍弗里茨的背。


  十年里达维德和卡尔见证了弗里茨的成长,当年那个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可以担起一个国家大任的君主了。


  “愿意为您效忠。”卡尔俯下身被一双手扶起,腓特烈二世在众人的目光下俯下身开口:“我是国家的奴仆。”


  卡尔想起多年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用双手扶起他带领他和这个国家走向辉煌,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也一定能创造属于他们的辉煌。


  腓特烈二世登基不久爆发了奥地利王位继承战,这场战争中腓特烈二世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连达维德都感叹他在战争中表现的镇定。

  

  普鲁士在这场战争中赢得西里西亚地区,虽然大臣中有人认为这一场战争不值当因为普鲁士的国土还是如此分散无法像一块完整的土地,但西里西亚的经济意义让他们闭了嘴。普鲁士自然资源匮乏,而西里西亚正好能补上这一点。


   腓特烈二世在1745年退出战争给了自己国家和平发展的十年。


  达维德和卡尔在这十年里最喜欢到学校看孩子们学习“我们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吗,”卡尔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疤不算什么了,如果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他可以付出一切。



  七年战争的到来并不意外各个国家心怀鬼胎,英吉利想打击法兰西,普鲁士想吞并萨克森,俄奥想争夺殖民地。


  腓特烈二世有十足的把握赢下这场战争,可惜他并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有着天才军事能力的人。腓特烈疲于这场战事,前线是屡屡战败的消息直到兵临城下。


  恍惚间达维德在腓特烈身上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孤独又执着。他感到可悲,腓特烈的人生全都献给了国家包括他的喜怒哀乐。


  在战争的紧要关头俄罗斯沙皇临阵倒戈为普鲁士争取了喘息的机会。在1762年圣彼得堡签署和平条约,达维德和卡尔也受邀出席。弗朗茨看着达维德笑着说“这是勃兰登堡奇迹。”

  卡尔笑意浅浅:“是啊,属于勃兰登堡的奇迹。”

  只有达维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差点垮掉,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受,他一直知道。


  1763年七年战争结束,以普鲁士英国一方胜利告终。即使胜利了,这场战争对普鲁士的打击也是极大的。本土变成一片废墟,军队死伤惨重。



  1786年腓特烈大帝去世,达维德和卡尔站在腓特烈大帝墓前黑色的身影被拉长。达维德自以为见过不少生离死别早已习惯却还是抵不过心痛。腓特烈大帝有爱这个国家已经不能丈量了,这个国家就是他的全部。他和卡尔见证腓特烈大帝的成长,如今也要送他离开。


  您会和这个国家一起永恒。


  而我……


  在离开波茨坦的路上达维德拉住卡尔的手,夜色下月光流转在卡尔脸上:“怎么了?”

  达维德突兀地说:“卡尔你别忘记我。”

  卡尔被他严肃的语气逗笑:“柏林永远不会忘记勃兰登堡。”

  “不是,你发誓你永远不会忘记达维德·冯·弗里德里希。”达维德认真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好,卡尔·冯·希尔施莱特永远不会忘记达维德·冯·弗里德里希。”

  达维德放下手,表情隐藏在月色之下无人看得清。


  为了庆祝七年战争胜利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

世下令在柏林城墙修筑一道城门因为通往勃兰登堡所以命名为勃兰登堡门。


  达维德笑着说:“这是我们通向彼此的门。”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达维德吹起长笛,窗外微风和煦轻轻拂过他的金发,院子里的卡尔望着高楼上吹笛的达维德美好如画。达维德的金发总让他想起金色的麦田还有那令人向往的希望。


  一曲毕,达维德看向小院子里的卡尔,他在花田之中自成风景而他不知在卡尔心里他也是一幅珍贵的名画。


  楼上的人在看风景,他不知自己也是一道风景。


  卡尔摘下一朵蓝色矢车菊,他想把花送给达维德。这朵花的花语是幸福,他希望他幸福。


  向着光明吧,卡尔。达维德向着蔚蓝的天际许下心愿,风起花随,将这心愿传达给上天。


  平静的日子下暗藏危机,直到1806年它终于显露它残酷的爪牙。普鲁士的举棋不定和原先的同盟法国撕破脸皮,拿破仑势如破竹攻进柏林。


  “卡尔……”达维德抱住满身是血的卡尔喉咙里冒出一股血腥味。

  在普鲁士的国土几乎被侵略者占有时对首都柏林几乎是毁灭性的破坏,勃兰登堡伤势比柏林要轻一点不过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你们可以放弃抵抗的,”拿破仑的声音有着胜利者独有的自大“你们的人民都放弃了。”

  “不会的,至少放弃的不是我们。”达维德抱着昏迷的卡尔“我答应了腓特烈老爹,要保护这个国家。”

  拿破仑眼神变化了一点领着军队离开了柏林随便带走了许多属于普鲁士的东西包括门顶上的女神及驷马战车作为战利品拉回巴黎。


  

  拿破仑前往腓特烈大帝墓,腓特烈大帝的事迹对拿破仑有极大的影响。拿破仑站在墓前说到:“假如他还活着的话,我们就不可能在这里。”

  

  “谁…允许你们来的!”达维德第一次这般生气平日里温和的表情已经撕裂,他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一群人撕碎给腓特烈老爹陪葬。

  

  “你是勃兰登堡吧?”拿破仑无视达维德的怒气。“好了,我们走。”在拿破仑看来没能力反抗的敌人不值一提,他似乎没打算在普鲁士过多停留。


  达维德跌坐在地上,黑暗将他包裹。

  “我该怎么办……”


  普鲁士一贯自私自利的政策弊端在此时显露,1806年的普鲁士被各国所孤立,普鲁士小心翼翼地保持中立长达十年之久。最后,当真正的考验来临时,普鲁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一个朋友也没有。

  

  达维德和卡尔在这段炼狱般的岁月里只能彼此依靠,而在此期间无人施以怜悯,无人伸手相助。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着他们,1814年欧洲同盟军在滑铁卢大败拿破仑,达维德和卡尔的命运再一次得到了垂怜。


  普鲁士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申克尔又雕刻了一枚象征普鲁士民族解放战争胜利的铁十字架,镶在女神的月桂花环中。


  “胜利女神?”达维德失笑“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和平女神。”

  “都一样,她们都会保佑德意志。”卡尔微微笑着。


  “也许吧……”


  



  1870年普法战争在色当有了一场决定性战役,达维德知道卡尔在这次会战之前就一直对法兰西这个国家有着深重的恨意,只是达维德没想到卡尔会这么疯狂。


  两星期之内普军进行了巴黎之围,巴黎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卡尔从普军中走过去,一众人纷纷让出路来,卡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巴黎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睁开眼,呛了一口血。


  “你……”巴黎挣扎着想起身被卡尔抓住衣领再重重地甩在地上。

  

  “没让你说话。”卡尔忽视满身伤痕的巴黎看向军队外正匆匆赶来的达维德“达维德,你不应该在…”

 

 “卡尔,你在干嘛。”达维德皱了皱眉。

  

  “教训弱者。”卡尔避开达维德的目光,他总是无法抵抗达维德的眼神。

  

  达维德沉默许久开口:“放了他。卡尔,放了他。”

  

  “达维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卡尔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我可是在报仇,我没有做错什么。”

  

  “已经够了。”


  “可是我觉得不够!”卡尔嗤笑一声“远远不够!”他拎起巴黎用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卡尔,放手!”达维德跑过去将卡尔制服在地,巴黎被放下来拼命地喘着气。


  “达维德……为什么?”卡尔那双大海般的眼睛被雾蒙住,达维德愣了一下松了手。

  

  卡尔反身将达维德压在身下,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达维德脸上“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救他!”卡尔一遍一遍吼着。

 

 “我不是在救他,卡尔,”达维德抚上卡尔的脸“我在救你。”


  卡尔停下来,眼角还挂着泪珠。


  “你被仇恨蒙蔽了,这不是我的卡尔。”达维德笑起来将卡尔抱在怀里。“所以我的卡尔回来了吗?”

  

  “对不起。”

  达维德漾出一抹温暖的笑来,夕阳在他眼中变得柔软。卡尔想,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可以做,隐藏本性,我很擅长。



  


  1871年1月1日,凡尔赛宫镜厅举行了威廉一世的皇帝登基仪式,达维德、卡尔和俾斯麦站在一起。威廉一世在众人的注视下加冕为德意志皇帝,他睥睨着众人,神情威严。


  达维德瞥见俾斯麦叹息着,心中苦涩将目光移开。他记得昨天晚上俾斯麦和威廉一世的彻夜痛哭。


  从今以后就没有普鲁士这个国家了。


  达维德守护了几百年的国家不是因为被占领了而灭亡的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历史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被迫接受连出声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他做为普鲁士最重要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会被同化溶解。就靠他一人的意志能撑多久?他看向身旁的卡尔。他并不舍求永远陪在他身侧,再久一点,再给他点时间做离开的准备。


  



  大概是因为腓特烈大帝所以达维德爱吹长笛这一习惯持续到了现在。夜色将晚,他的笛声又能温暖谁的心呢?

  “卡尔?”达维德在回去的走廊碰见卡尔。


  “曲子,很好听。”卡尔倚在柱子旁脸有些红。


  达维德觉得他今天很可爱起了心思要逗逗他“是吗?”达维德靠近与他对视。


  卡尔正欲推开他却感觉额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达维德在卡尔额头上落下一吻“卡尔是我的了。”

 

   卡尔推开他,脸上是可疑的红晕“我本来就是你的…”达维德没想到卡尔会这么回答,他心里没有喜悦,他觉得苦涩。

  自己又能陪他多久?达维德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他一个意识体死亡了,肉体也会死亡吗?他不知道。



  1871年5月普法两国缔结讲和条约,法国支付50亿法郎的赔款,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德意志的未来是已经写好的辉煌。





  1914年一战爆发。德国在战争中频频失误,施里芬计划失败,1917年初对中立国的舰船也一律击沉这一做法使美国对德宣战,同年一月德国接受“十四点”和平纲领,休战。


  卡尔受到重大经济打击,国内局势不安定,国外多方势力对德虎视耽耽让他心力交瘁。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达维德的陪伴。


  “这三年,比我想象中难熬…”卡尔扯起笑来脸上的绷带跟着动了动。

  达维德抚摸着卡尔绑上绷带的眼睛,卡尔的右眼因为凡尔登战役受了伤。达维德艰难地说:“休战吧,别打了。”


  11月水兵叛乱10日皇帝退位,流亡荷兰。凡尔赛和约后德国更是被拔去了爪牙背上了2260亿马克的负债。

  “他们废除了我们的义务兵役制度,那又怎样?”卡尔将手上的棋子落在苏联“我们的朋友可是很乐意支持我们啊。”

  随后,德国开始在俄国训练部队,甚至是在俄国研发坦克和飞机等禁用武器。

  德国按照凡尔赛条约偿还了一小部分战争赔款,给德国造成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从1924年开始到1930年,德国发行了大量国债,后来因为金融危机的出现,德国于1931年暂停了对世界各国的赔款。

 

 “他们不是想榨干我们最后一点价值吗?”柏林挑挑眉“我就给他们看看如何用这一点价值绝地翻盘。”


  “您就看着我如何带领德意志走向更伟大的未来吧!”一旁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俯下身。


  卡尔扯下右眼的绷带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我很期待。”

  

  达维德在门外将两人对话听完。他转身离去,希望这一次命运能够眷顾你,卡尔。

 

  这些日子里达维德发现自己越来越羸弱,今天他连跑步都做不到。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达维德弄清楚了一点,灭亡的地区城市会一下子就消失,而他不一样,勃兰登堡还在不再被需要的是他。


  

  达维德能感知到自己的命运,他就像天空中一生只能飞翔的鸟,一但为谁停留便注定了死亡的结局;而卡尔是海底的鱼他们隔着的是天空,是大海,是各自不同的使命。


  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愿意停留为你献上我的吻然后请用你的余生记住我的温度。



  1933年开始卡尔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注意达维德的状况,而在1937年后达维德不再去找卡尔了他就孤单地守在自己在勃兰登堡的家。


  1940年5月,他高烧不退,卡尔正在法国进行着他疯狂的计划。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响起局势发展的情况他迷迷糊糊听着。突然间他感到有人牵住他的手,是卡尔吗?他费力地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他在法国又怎么会回来?


  我得留下点什么,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写完信他的体力几近崩溃的边缘,他拖着身子坐在窗边这里是狭小的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来源。达维德靠在墙边双眼被一层薄纱覆盖对外界环境的感应也变得十分微弱。他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将他刺得生疼。


  春天结束了啊……




  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将光芒吞噬殆尽,卡尔望向天空对身边人说了句:“我要回去。”

  “您现在不能走。”

  “你要拦我?”卡尔将枪抵在那人头上,那人吓得颤抖起来。

  “元首说了……”话音未落枪声响起那人倒在地上头上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卡尔舔了舔嘴唇“废物。”

  雨一直冲刷着大地上流淌的血迹,天空阴沉着将绝望布满每一个角落。卡尔不知为何现在非常想见到达维德,现在的卡尔在绝路却妄想有人能救他于水火。他希望那个人是达维德。


  卡尔打开达维德在勃兰登堡的家门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卡尔正准备去别处寻找达维德时看见陈旧的木桌上摆着一封精美的信。卡尔拿起信上面写着卡尔收,他将信展开。


  To卡尔:

  见字如面。

  卡尔,不用再找我了。你肯定会好奇我去哪里了吧?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天瞒着你我很抱歉。我悄无声息地离开是我想过最好的告别方式。无论这个真相多么残酷我现在都必须告诉你,原谅我无法当面说出口。在你还未出现之前我就在这里了你出现后我就一直陪伴你守护你。可是现在我的时间到了,不是属于勃兰登堡的时间而是属于达维德的时间到了。卡尔,你忘了吗?我一开始是作为普鲁士的一部分存在的,现在普鲁士已经被代替了我也要离开了。你一直是首都是我最重要的部分,你的意识同化会比较快所以也不会被抹去,可我很难认同这个新生的国家。我的内心唯一认同的只有普鲁士,不过别担心还会有新的意识体代替我作为勃兰登堡出现,我只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你要记得我,卡尔要记得达维德。不要难过,我只是变成了一只飞鸟飞往了自己的天空。

  祝荣光与你我同在。

                                                     你的达维德

                                                1940年5月10日     

  

  卡尔记得有一次达维德问他:“你就这么想创造荣光?哪怕荣光之下是一道道伤痕?”


  “当然,我的使命不就是为了德意志创造荣光吗?”


  使命?你也曾是普鲁士的首都啊。如今的他关心的只会是当下国家的命运。他将信件焚毁转身踏出达维德的住宅,就算是踏着千万人的尸骸他也要站到最高处,他没有退路了。


  我爱我的国家,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因为这种爱我要回到流亡中去。

  



  1945年2月3日苏联派出3400架轰炸机盟军派出6400架战斗机空袭柏林,柏林防空塔的炮弹在空中擦起一道道闪电照亮柏林的上空。



  4月27日苏联红军打进柏林市中心距离帝国总统府只有一条街。

  卡尔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一直躺在一堆废墟里耳边时不时响起那天晚上听到的炮弹声和惨叫声。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掌心裂了个口子里面的骨头都清晰可见,腹部有一个明显的窟窿里面涌出来的血沉淀成了暗色。


  卡尔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莫斯科正走过来“柏林。”卡尔没有动作移开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惨白的天空。

  

  “你失败了。”莫斯科看了一圈周围“勃兰登堡不在吗?我还以为你们形影不离呢。”

  

  “他……”卡尔嘴里冒出血“不要我了。”

   

  莫斯科的话语染上悲哀“这几年太长了。”他背对着昔日的朋友,历史会把过往扫进尘埃里直至深入骨髓。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吧。”卡尔侧过头。

  “……”莫斯科的确是来报仇的,他家牺牲了太多,太惨烈了。当他看到自身伤痕的柏林时他没办法下手。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卡尔,他是真的在放弃自己。


  莫斯科的脚步声响起,他要离开这里。


  卡尔有些哽咽“对不起。”


  莫斯科愣了一瞬,磨灭沉寂的双眼被天际微弱的光芒照耀,他眼眶滚烫呢喃着“结束了……”


  

  


  4月30日xtl在地下室开枪自杀,红旗飘扬在帝国国会大厦的园顶上。

 

 帝国就此覆灭。


  红旗倒影在卡尔深蓝色的眼眸,他最后望了一眼残败的四周闭上了眼睛。


  做一个长眠不醒的梦吧。



  “达维德这六年过得好慢…我们一起熬过了多少年啊。”卡尔声音微弱“我感觉这一次我撑不下去了。我好想你。”


  “卡尔…在你心里荣光真的那么重要吗?”达维德“我不想听柏林的回答,我想听听卡尔的回答。”


  “无所谓了,我不要了。”卡尔痛哭起来,眼泪和委屈在一时间爆发。“我真的太想你了……我每天闭上眼都是你,我还有好多话没说…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过很多世纪,我以为你离开我只不过是你开的一个玩笑……”


  在梦里,他只是卡尔不是柏林他可以放下一切属于柏林的荣光为自己而活。卡尔不是没有感情是他的感情来得太晚太缓慢。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达维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卡尔捂住自己的耳朵但爆炸声和子弹声仍充斥着他的脑海无论他如何挣扎那些战争的阴影还是如影随形。


  “卡尔,”一只手牵住他“别哭。”


  卡尔睁开眼这场景他太熟悉了,是花园。


  “卡尔!”达维德在楼上的阳台向下对他招招手“我最近学会了新的曲子,想听听吗?”


  卡尔捂住眼睛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溜走,他点点头。


  达维德吹奏起音乐来,这首曲子意外地欢快活泼。他抬了抬头在半空中弹钢琴似地舞动起来,纷飞的光点轻柔地落在卡尔的黑发上这是达维德能传达给他最后的温暖。


  “活着,只要你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你是柏林,我是勃兰登堡,我们永远都在一起。等我,我也等你。”达维德的身影化作光点转瞬即逝,世界开始崩裂花田的矢车菊枯萎凋零,景象变得模糊。


  卡尔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恐惧迷惘在耳畔呻吟。他的自我意识也如同被生生剥离一般,迷失在最后一缕曙光中。





  “他怎么还不醒?”

  “我也觉得奇怪,不该昏迷这么久吧?”

  “这都第几年了啊。”

  “战争后遗症?”

  “不应该,要真是一战后就该昏迷了。”


  卡尔在黑暗中走了很久,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不记得所有的事情就连他自己的名字他也想不起来,脑袋的沉重以致于他根本不能进行深度思考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寻找出口。


  “勃兰登堡的意识体回来了?”罗马眼中满是凝重。


  “回来了,我刚才过来还看到了。”巴黎微微摊了摊手。


  “那卡尔应该快醒了吧?”罗马戳了戳巴黎的手。


  “他要是醒了看到这一切会疯的!不过……他已经够疯了不是吗?”巴黎攥紧双手在房间里踱步。


  罗马眼角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勃兰登堡的意识体不是达维德?!”


  “恩,我现在倒不希望他醒来,他万一发起疯来把我们全杀了。”


  “有那么严重?虽然我和达维德也算得上朋友,可意识体消失这种事我们见得少吗?”罗马


  “不一样,罗马……你我都知道他们不一样。”巴黎像泄了气一样肩膀一沉。像我们这种根本谈不上爱或恨,多少年的同盟、多少次的背叛、多少次为了利益拔刀相见,但达维德和卡尔本是有未来的。


  和利益相比达维德会选择卡尔这已经脱离了意识体自身的规则也是达维德会被抹杀的原因。


  巴黎揉了揉眉心到底是说不出自己对他们是可悲还是可怜。



  “达维德?”卡尔面前突然冒出一点光线来,心中的声音不断催促着跟上它,光线越来越亮在离出口一步之遥时他停下了。


  那声音一直干扰着他“去吧,去接受你不能承受的事实。”

  

  “如果我偏不接受呢?”卡尔笑了一声,手指碰上光线,“达维德,我不走了。勃兰登堡的意识体可以换,柏林也一样。你以前问我荣光有那么重要吗,我当时回答你说是,现在我想我再回答一次,我想陪你。”

  

   他的心是一片荒原又得如此悉心照料几百年,他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心底的喧嚣停下来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达维德早就消失了”那声音哑得可怕与达维德的音色出入很大。“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他的执念,我想让你在这里停留多一会。”

  

 “我可以留下。”

  

 “不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达维德的语速放慢,颇有些哄孩子的意味“是我太自私了,私心把你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现在,你该离开了,我也不该有所留恋。”他的眉头舒展开“你就不想看看柏林现在的样子吗?”

   

 卡尔犹豫了,光晕涌上来把他裹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不!”卡尔挣着,达维德的神情在没有光遮住时显露,决绝而果断。卡尔清晰地看到达维德脸上狰狞的疤痕,他就这般隔着一个世界向卡尔的方向泛起一丝笑意。


 “Aufwedersehen.”


 “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我不能这么自私。


  

 卡尔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轻盈的花香。

 “巴黎!巴黎!卡尔醒了!”罗马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卡尔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意识渐渐回笼。

 “卡尔,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卡尔急忙要下床直接跌了下来幸好罗马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你这叫没事?”巴黎慢悠悠地开口。

 “卡尔,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

 卡尔打断他“我都知道,别说。我要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

 卡尔要找的这件东西是一把长笛。

 当他从积满灰的储物间找到这把长笛时笛身明显有了裂痕。达维德不在以后自己又昏迷了还有谁会将这一把普通的长笛保管好呢。他将笛子一遍遍小心擦拭然后送到了一处乐行修理。

 他再去取长笛时笛子已经恢复原状也能像以前一样吹奏,长笛坏了能修复但当年吹奏它的人早就不在了。

  

 卡尔闭上眼眼前是今日柏林的繁华“达维德,我不再依赖你了……你看,没有你我也挺过来了。”

 这种繁华的景象是用什么换来的他能回答了,大概是一身的伤痕。


 作为柏林他更在乎凡事合不合乎国家利益,但作为卡尔他最在乎的是达维德,只是他从未对达维德说出口。



 冷战结束后,勃兰登堡的意识体换了不再是达维德,卡尔早已知晓只不过见到那意识体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金发蓝眼,但不是他。五官、举止、交谈时的疏离与漠然都不像他。


 时隔几年,对于卡尔来说几个年不过弹指间但这几年又太漫长了,他用尽一切都逃不出去。越逃避他的脑子里越全都是他,这是惩罚吧。

  

 让他明白他对达维德的爱,代价是不再相见。

  

  

   卡尔终日绕着勃兰登堡走,这一天他没想到勃兰登堡会来主动找他。

  

 “先生,”勃兰登堡喊住他,卡尔愣了愣还是选择不理会“我知道您对我有不满。”

 卡尔停下来回头看他“我没有不满你,你的工作做的很好。”

  

 勃兰登堡抬头掉进卡尔深蓝色的眼眸“我知道您不希望是我……我接收到了达维德先生的记忆……我没有他当时记忆的主观感受,我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柏林先生,您知道Augenstern吗?这个词是喜欢的人眼中的星星。您一直被这样的星星照耀着。”



  

  

    

 卡尔在勃兰登堡一处环境较好的村落立了一块墓碑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句话。


 “我于此丢失了我的爱人。”


 卡尔放上一束紫色矢车菊,将长笛拿出来在林间缓缓吹奏,长笛声萦绕在勃兰登堡的土地上,久久未消散,远方解冻的风将笛声吹起,吹到柏林的每一寸土地。风消散于岁月,时间沉淀在土地,这笛声会同柏林一起永存。

  

 “达维德,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卡尔重重呼出一口气“算了,就让我自私地认为你也像我爱你那般爱我。” 卡尔将长笛放下,夕阳躲边云层又一下溜进漫漫长夜。

  

   

  

  天空的飞鸟啊,不要在此停留,你属于无尽的蓝天。海底的游鱼啊,不要为此留念,你的归处在永恒的大海。



 长夜将息,一支长笛落在不起的角落,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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